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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三章  (第2/4页)
    画完之后,我一看镜子,吓一跳。    像等待毒品救急的瘾君子。    我问:“眼窝真要如此深,嘴唇要这么浅?”    他们把我头发统统束起,移向一旁,然后使马尾巴开花,像喷泉似洒开。    左文思问:“如何?”    “像一只用破了的稻草人。”我说。    大伙儿大笑。    我穿上左文思的精心杰作,最喜欢他一件黑色细吊带的绸衣,吊带只绳子般细,随时会断开似的,非常令人担心,于是设计已达到目的。    摄影师为我拍照。    一致通过我有最好看的足趾,小小一只只,如同孩子,不像一些人,穿高跟鞋穿坏脚,拇趾特别弯曲粗壮。故此叫我赤脚。    才拍三件衣服,我已嚷累,不肯再往下拍。    我还以为一小时可以拍妥,这样下去,难保不到天亮,我已经在这影楼里耗了三个半钟头。    左文思说:“你现在知道模特儿不好做?”    我咕哝:“会计师亦不好做。”    正在这个时候,摄影助手说:“淑东小姐来了。”    我一抬头,看到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子浅笑着进来。    我有点意外。    这种时间走上来,且人人认识她,不见得是客人。    那么是谁?    只见她头发剪了最时尚的式样,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,与她的年龄不甚配合,但看上去并不觉太不顺眼,面孔保养得很好,但毕竟四十是四十了。    她是个很优雅的女人,看得出环境极佳,身上配戴都尽其考究之能事,一只小小的鳄鱼皮手袋,最斯文的鲸皮鞋,左手无名指上戴一枚大钻戒,手表是时兴那种古画样式的,密密麻麻嵌着宝石。    谁?    左文思的秘密情人?    我暗暗留意文思的表情。    他不甚愉快,淡淡地跟她说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并没有欢迎的意思。    我深觉诧异,她是谁?    我尽量不把那个“谁”字露在面孔上。    “我路过,在楼下碰见小杨的秘书,她说你们在这里工作,我猜想你们或许会肚子饿,带了些点心上来。”她十分温柔地说。    左文思仍然是那种口气“我们没空吃。”    这个人是谁呢?    左文思是个极其温柔礼让的人,我不能想象他会对任何人这么不客气与这么冷淡。    况且这个人又这么温驯低声下气地待他。    我有点看不过眼。后来一想,关我什么事?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,每个人都有他的心事。    我别转面孔,乘机到更衣室去换衣服。    到穿回我旧时衣服的时候,那位女客已经走了。    可怜的女人。    小杨低声说:“你不该这么对她。”    左文思不出声。    “她实在关心你。”小杨说道。    “别理我。”    “文思,你也要想想,你之有今日,还不是她给你的。”    左文思刚想说话,见到我出来,便住了嘴。    事情就很明白了。苦学生在他行业中要爬起来占一席位置,没有人提拔一把是不行的,于是这位女士慷慨地运用她的权力,而左文思得到他想要的,也付出代价。    事后,事后总是一样的。    他认为他不再需要她,而她也再留不住他的心。    真可悲,这种老套的故事不时地发生,而当事人好此不疲,欲仙欲死地乐在其中。    没想到清秀的左文思也是其中一名。    我说:“改天再需要我的话,你知道该在什么地方找到我。”    左文思说道:“签一签这份简单的合约再走,每小时你可得到一百五十元的酬劳。”    “大买卖。”我笑说。    小杨说:“别忘记,走红之后,另作别论,人总得有个开始。”    左文思面色甚坏,适才之兴高彩烈全数为那女人扫走,他颓丧得眼皮都抬不起来。    小杨当然也看出来,他说:“来,韵娜,我送你。”    “我也不用人送。”我扬扬手“各位再见。”    小杨拉住我:“胡说,来,我同你一起走。”    他替我穿上大衣。    下楼时我看了左文思一眼,他如遭雷击似的,幻成石像,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。    小杨说:“他非常情绪化。你同他不熟,没有看过他发脾气吧?吓死人,工厂有一批衣服做得不理想,被他逐件推到电剪下去剪得粉碎,红着眼,疯子一样。”    “他们艺术家是这样的。”我说。    “文思可不承认他是艺术家。”    我说:“左文思说他只是小生意人。”    小杨说:“你很清楚他。”    他并没有提到那个女人是谁。    我也没有问。    不是我欠缺好奇心,而且我与左文思不熟,犯不着追究他的事。    在如今,投资感情比以前更不容易,还是自己守着有限的资产好一点。    谁没有阴暗的一面,要相信一个人会忘记过去是很困难的事,左文思不能。我亦不能。没有人能够。    看到他这一幕,并没有令我对他改观,我们只是朋友,友情是不论过去的。    小杨说:“韵娜,我在此地替你叫车子。”    “好。”    我上街车,与他招手道别。    左文思许久没有再打电话来。    我只在报上看到他的消息:某专栏作家在教导读者吃喝穿之余,批评左文思傲气十足,不肯接受访问。    某名流太太说:她想也不会想穿着本港制服装,除非是左文思的设计。    在这一段时间内,我仍然穿着姬娜的施舍品。    姬娜问:“你与左文思之间没有了?不听说他同你在一起。”    他被我知道了秘密,不高兴再与我做朋友。    “你怎么不把他抓牢?”姬娜抱怨“看得出他那么喜欢你。”    “抓?怎么抓?你同我一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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